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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 | 走进缅甸,就进入了时光隧道

熊昱彤 三联生活周刊 2019-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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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充满信仰的土地上,超凡出世与烦尘市井在缅甸人的生活中彼此交融、相依相生。


十二月底的缅甸,日出之前,仍是寒风瑟瑟。天空是灰蓝色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类似烧秸秆味道。雾和霾弥漫飘荡着,佛塔、树木和远处的山,都在晨雾氤氲中,混沌如世界之初。

在“万塔之城”蒲甘,热气球正在准备点火。随着第一缕阳光,气球一只只慢慢起飞,带着各国游客,梦游般飘荡在万千佛塔群中。

而此刻在缅甸东部的曼德勒,在缅甸三大佛教圣地之一的马哈木尼寺,每天清晨四点举行“大金佛洗面仪式”,众多信徒不远千里前来守候这个神圣的时刻。

在这片充满信仰的土地上,超凡出世与烦尘市井在缅甸人的生活中彼此交融、相依相生、苦乐随行。

佛教在缅甸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公元十一世纪时,蒲甘王朝的阿奴律陀王虔诚信仰上座部佛教,把佛教定为国教,在全国广建佛塔佛寺。

今日百分之八十的缅甸人信奉上座部佛教,即南传佛教。

在现代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缅甸僧伽仍然沿袭朴素的原始佛教制度,挨家挨户托钵乞食,恪守“不非时食”即过午不食等佛教戒律。

清晨微光中,一长列早行僧已经出门化缘。

僧人乞食时,列队赤足快步行走,在每家门口只站几秒,迅即离开。

施主总是捐出家里最好的、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斋饭可繁可简,多少由人。有条件时,可清晨四点即起床烹制一大锅饭菜供奉,一般情况下就在家门口布施些米饭粥菜。

粉色袈裟是缅甸比丘尼的一道独特风景线。不同于比丘可以每天上午出来乞食,比丘尼每周只有两天全天乞食化缘,所以施主多施舍些生米、生鸡蛋和干粮给她们。

缅甸社会僧侣地位最高。知名大僧院的僧人不用出外化缘,排队捐赠斋饭的人已经排到一年多以后。

每天上午十点,在曼德勒的马哈伽纳扬佛学院可以见到千名僧人排队进入斋堂就餐的壮观场面。群僧鱼贯而来,目光低垂,头看向前方地面,目不斜视,谨慎而行。

僧人化缘收到的钱财要上缴,食物要分享。出家人恪守金钱戒律,不得触碰钱。信徒供奉的钱物由身着白色袈裟的小沙弥收集后上缴管理处。出家人一切生活开销全靠捐赠,佛寺也并不积累财富。

实皆市的SakyadhitarNunnery僧尼院中,比丘尼身着明艳的粉色袈裟,排队进入斋堂,领取大居士施舍的饭食。

缅甸的男人一生中至少要出家一次。年少时,由父母送去佛学院出家,时间长则几月,短则数天。

经过了短期出家学法,如果孩子认可出家的生活方式,愿意终身学习、承担弘法,就可以选择正式长期出家。对贫寒之家的幼童,僧侣院则是一条解决生计并学习知识的途径。

缅甸人的生活已经与佛教深深地融合到一起,大多数缅族人都有着相似的生活轨迹。清晨起床,冲澡,礼佛,打坐,念经,然后各自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工作间隙,晚间回家,也会诵经拜佛。

缅甸人三餐饱足之后,没有太大的积攒财物的野心,捐钱捐物供奉僧侣院非常慷慨,视布施为生活必需品。过生日做布施,为父母或远方亲人祝福也会做布施。

曼德勒著名的金殿柚木寺。缅甸各地,信徒的虔诚让我一次次地感受到佛教在缅甸的崇高地位。

在缅甸,走进佛塔佛寺必须赤足。清早石板地凉如踏冰,正午炽热滚烫如烧烤。赤足走在砂石地上,随时需要警醒,提防扎脚的渣石松针。赤足下的约束力,不啻为一种修行历练。脱下鞋袜,顿时感知放下的自在;赤足接触大地,瞬间领悟到华服之下个体的渺小。

缅甸佛教徒崇尚建造浮屠,“手指之处,皆为佛塔”。拥有三千八百多座佛塔遗迹的蒲甘,被誉为“万塔之城”。建筑精巧、风格各异的佛塔遍布城内城外,佛塔林立,一片片,一簇簇。

不同于汉传佛教的藏经塔和舍利塔,缅甸的大型佛塔实为佛寺。巨大的洞穴式佛塔,在烈日炎炎的地带,可为信徒提供一个清凉的跪拜供奉场所。

蒙育瓦城外的蒲文桐石窟有小莫高窟之名。数百个岩洞开凿在一座卧佛形的山峦之上,距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岩窟中散落着不可胜数的精美佛像,或坐、或立、或卧,神态生动,巧夺天工。

窟内壁画均为千百年前的真迹。从年代较远的十四世纪面相天真、带着“童颜”的佛像,到十八、十九世纪,法相趋于严肃庄重的造像;从最原始的平面壁画到近代西方透视画法,仿佛能看到历史之轮转动的轨迹。

洞口的阳光投射在洞中的佛像之上,神情愈发静穆慈悲。

石窟没有管理员,很多洞窟已经破败。弯腰钻进低矮残缺的洞穴,黑暗中,佛像坍塌不全,壁画已经模糊不辨。近千年的佛像壁画就这样任阳光、尘土和现代生活侵袭。

十二世纪建成的达玛央吉佛塔,没有过多修缮,基本反映了一千年前的原状。建造工艺精湛,墙壁砖缝处甚至插不进一根针。石板砖地已经凹陷不平,仍散发着古代的幽光,墙上的壁画只能勉强辨认出隐约的纹路。

蒙育瓦的当波德佛塔内,孩子在佛的注视下,笑闹翻滚、自在玩耍。

蒲甘的佛塔,在千百年中,经历无数地震灾害,砖塔倒了,于是重建,一直处于持续不断的修复重建中,所以很难说是严格意义上的“古迹”,也正因此蒲甘目前为止没有得到联合国世界遗产的称号。

茵莱湖畔的佛塔群,多建于公元十七到十八世纪。牛群每天从村中的佛塔下走过,在一片残破的颓废美中,妇女和孩子在售卖鲜艳的丝巾。

这样的场景,不由让人思考缅甸人对古迹“保护”还是“不保护”的问题。

答案似乎是,在这里,古建筑极其承载的佛教文化,已经融入人民生活之中,佛塔佛像是供人们日常使用,亲近膜拜的。佛塔佛像坏了就会有施主捐款重修,顺应着成住坏空的宇宙观,在不断涅槃新生中焕发出自我更新的生命力。

缅甸被西方人比喻成“亚洲隐士”,当你走进这个国度,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

横跨东塔曼湖的乌本桥长1.2公里,全部由缅甸盛产的珍贵柚木打造而成,整座木桥没有使用一颗铁钉,全靠斗榫合缝。经历了170年的风风雨雨,到今天仍是人来人往。

日出日落,乌本桥绚丽的光影中映出人生百态。

昼夜之间,天地乾坤像涂上了一层油润的金光。

出家在家,日出日落,各自陶醉!

暮色四合下宁静的乡村。

位于掸邦的茵莱湖是缅甸第二大淡水湖。群山围绕的湖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水上村落。

学生上学、村民拜佛、赶集、僧人化缘,都要乘坐这种细长的船。湖上船只来往穿梭,乘风破浪。

湖上偶尔还能见到穿着宽口裤的英达族男人单脚划船捕鱼的奇景。

英达族妇女从莲杆芯抽丝纺线,染色编织成特色的藕丝围巾。

长颈族妇女的美貌是以项圈数量来衡量的。项圈中套住的是她们被禁锢的人生。

无论在第一大城市仰光,还是旧朝古都曼德勒,或是佛教圣地蒲甘,都能感受到缅甸人的平和友善。头顶菜篮的女人、脸上写满沧桑的老人、眼神清澈充满好奇的孩子,富足漂亮的一家三口,在热气腾腾的娘乌集市里,繁忙的路边早点摊旁,我在拍照后合十致谢,总会得到善意的回应。

从曼德勒前往石皆的途中,意外发现一所学校。村路边一栋简陋的棚子里,一群男女孩子在高声朗读课文。一个女孩告诉我她14岁,课程里有经济学,更多内容用英文就再也无法交流了。

缅甸女人两颊涂抹着一种淡黄色的特殊“腮红”,这是缅甸特有的一种化妆品—特纳卡,用黄香楝树磨制出的粉末调和制成,馥郁芳香,可以防晒、驱蚊,兼有美白功效。

从曼德勒经蒙育瓦去往蒲甘的路上,大巴车在高低起伏的柏油路上晃悠着,不时按着喇叭警示摩托车和牛群。路宽约五、六米,路肩残破,这大约是缅甸的国道了。

缅甸行驶的车辆百分之九十是二手车,一辆十年车龄的日本二手车大约要卖十万人民币。

人们出行首选摩托车。小皮卡是公交车,售票员负责喊站。公交车没有车站,只有简单路线,挥手上车。人货混装,能塞即塞。

缅甸大约一半人光脚,因为买不起鞋。孩子光脚跑步,光脚踢足球。偏远地区的僧侣和民众很贫穷,温饱尚成问题。

缅甸人千百年来淡淡的佛系生活,终究逃不出全球化和互联网的巨大影响。从偏远的乡村到首都,大家都在忙忙碌碌挣钱工作。年轻人也是手机不离手,使用各种社交软件。

乌本桥畔,看摊女孩居然见缝插针地学习大学物理。

持续半个多世纪的缅甸军政府统治于2016年才正式终结。

缅甸人并非真的安于现状、与世无争。在缅甸期间,能够听到、感受到普通缅甸人充满期盼的心情。他们期待发展,但又惧怕变革带来的后果,对未知变化,对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有着一种恐慌心态。

与这种心态相配合的是传统势力有所回潮。电视里高僧在批评缅甸年轻人宗教意识有所削弱,社会对传统服饰的约束在增加,更多的人穿起了筒裙隆基,公立学校周末强制半天开设佛教相关课程,等等。

缅甸,正站在十字路口。

缅甸,是个让我感动的地方!真心祝愿这个良善谦和的人民早日走上发展之路。

(本文所有图片由作者于2018年12月摄于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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