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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上海书展上,发现了这些下半年值得关注的新书

宫照华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19-09-04

昨天上午,2018年上海书展在上海展览中心开幕。每年书展都会吸引很多读者,今年也不例外,从早上八点到傍晚,展览中心的几个入口总是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长队。出版社在这里集中发布新书预告,举办活动,那么,这其中有哪些新书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呢。


我们的记者也在书展现场,寻找下半年(将)出版的、值得关注的好书(以文学为主)。暂且筛选出了以下几本新书,并附上书摘,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它们的内容与风格。



整理  |  新京报记者 宫照华


《智利之夜》

作者:(智利)罗贝托·波拉尼奥

译者 :徐泉

版本: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年8月


自从《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和《2666》等作品被译介到国内,罗贝托·波拉尼奥就从一个陌生的名字变成了文学读者心中的标杆,也许你可以不喜欢他,但却无法忽视他,尤其是当他在作品中摆出高密度的句子,在忧郁的独裁现实中表现诗意的时候,总有一个短促的画面会留在你的脑中,挥之不去。本次书展上发布的新书是他的中篇小说,《智利之夜》。这本书的西班牙语原名为“屎风暴”(Shit Storm),后来经过出版商的反复劝说,波拉尼奥才同意改名为《智利之夜》。


书摘:


然后萨尔瓦多拿起他的书,发现封面上积了一层灰,就是书本长久不被使用时上面通常会积上的灰尘(其他东西也一样!),于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危地马拉人所说的是实情,从那以后他就不怎么把那位画家放在心上了,一直又耽搁了至少两个月才再次出现在那间小阁楼里。这次他现身的时候,那个危地马拉画家看上去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为消瘦,就好像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一口饭也没吃过似的,仿佛他就想要一边凝视着巴黎的街景一边放任自己慢慢死去似的。他受到疾病的折磨,在那个时候有些外科医生把它称为抑郁症,现在则被叫做厌食症,患者主要是一些年轻女人,那些在圣地亚哥城虚幻的街道上被肆虐的风儿吹过来又吹过去的小萝莉们。


但是在那些年,在那个屈服于日耳曼民族统治之下的城市里,藏身于阴暗的、高耸的阁楼之上的危地马拉画家所患的病,在当时还不叫厌食症,而被叫做抑郁症,拉丁语叫做morbus melancholicus,它被认为是一种专门攻击怯懦者的疾病。当时萨尔瓦多·雷耶斯,也可能是费尔韦尔,不过如果是费尔韦尔的话,那要等到很久以后了,提到了罗伯特·伯顿的大作《忧郁的解剖》,那本书非常准确地描述了这一疾病的各个方面。在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我们用一分钟的时间默哀那些无法抵挡黑色胆汁影响的人。



《奥斯维辛的摄影师:威廉·布拉塞的生活纪实》

作者:(德) 莱纳·恩格尔曼

译者:祁沁雯

版本:新星出版社 2018年7月


这本书中的照片出自波兰摄影师威廉·布拉塞之手,他于1940年被纳粹逮捕,之后被调往鉴定科,被迫为集中营的囚犯拍摄档案照。除此之外,布拉塞还拍摄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各种罪行,包括医学实验以及用于“种族研究”的裸体犹太少女等等。1945年,当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尾声的时候,布拉塞被要求焚毁所有底片,但他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些照片保存了下去。在他去世之前,一位名叫莱纳·恩格尔曼的德国人来到奥斯维辛,与他交谈、采访,记录下了布拉塞在纳粹集中营所见到的罪行。


书摘:


当叫到切斯拉娃·瓦佳的编号时,她听不懂卡波在对她说什么。因为卡波说的是德语,而她只会波兰语。正当切斯拉娃毫无反应之际,那名女卡波用一根木棍打向了她的脸。眼泪混合着鲜血从切斯拉娃的脸上滴了下来,她的嘴唇被打破了。

 


威廉·布拉塞端详着她。她还那么年轻,看上去是那么惊慌失措,那么无辜。


在拍照之前,他给了切斯拉娃机会让她能够擦干脸上的眼泪,抹去嘴唇上的血。他很乐意再为她多做些什么,可是他不能。那名女卡波非常严厉,布拉塞没法判断她到底为人怎样。一次失言很可能就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感到打在切斯拉娃脸上的那一棒就如同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1943年3月12日,切斯拉娃·瓦佳死在了奥斯维辛-比尔克瑙,她母亲则死于数周前。



《耶稣撒冷》

作者:(莫桑比克)米亚·科托

译者:樊星

版本:中信大方·中信出版集团 2018年8月   

 

莫桑比克——包括整个非洲——在中国读者的内心都是陌生的,尤其是当它们用文学去表现宗教信仰、图腾和方言文化的时候,国内读者会感受到强烈的陌生感。阅读莫桑比克的葡语作家米亚·科托同样会遇到这个问题,近年来,他的小说在国际上获得了极高的声誉,被誉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而他的文学贡献就在于将葡萄牙语和莫桑比克方言结合,中国读者找到共情,因此要理解米亚·科托的小说,就必须要理解非洲方言在他心中的地位,以及他的文学理想。下半年,除了《耶稣撒冷》外,米亚·科托还将有一本以莫桑比克内战为主题的小说《梦游之地》与读者见面,在《梦游之地》的最后,有一篇米亚·科托为读者撰写的后序,我们节选其中关于语言的一小段,去理解米亚·科托的文学思想。


书摘:


某些莫桑比克语言中没有“穷”这个词。“穷人”被称为“chisiwana”,这个词指的是孤儿。在这些文化中,穷人并非仅指没有财产的人,而尤其是指那些失去了家庭关系网的人。在农业社会中,家庭关系对一个人的生存至关重要。如果一个人没有亲属,那他就是穷人……其他国家的顾问或专家在制作有关穷困的报告时,恐怕从来没有考虑家庭关系与互助性的社会关系的摧毁所造成的巨大影响。


这些场景无一不在强调一件我们早已知道的事:非洲的农村性思维模式不能简单地化约为欧洲的主流思维。有些人希望理解非洲,因此埋首于政治、社会与文化现象分析。然而,想要理解非洲的多样性,必须了解其思维与宗教谱系,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宗教连名字都没有。



《张宗和日记》(第一卷)

作者:张宗和

整理:张以䇇  张致陶

版本:浙江大学出版社 2018年8月  

 

张宗和是民国时期“合肥四姐妹”(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的大弟。他的日记从1930年8月起笔,记录了当时的家庭与社会生活。下半年出版的《张宗和日记》为第一卷,起止时间为1930年至1936年,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内,张宗和记录了家庭成员的私人生活以及社会的政治氛围,在中日民族矛盾爆发时,他愤而离家出走,要去东北前线参加抗日,在爱国运动中,他加入了请愿队伍并记录了和蒋介石的对话……透过这些记录,我们能够看到一位来自民国知识分子家庭的青年,在民族命运前的抉择。而对张家十姐弟感兴趣的读者来说,这本书也是极为难得的一手资料。


书摘:


(1931年9月22日晴)


我不相信在别国无论哪一个国家他们的国土已经别国占领了,他们的国家可以在24小时内被别国灭掉,而他们大学堂的教师和学生还仍然在很开心的勤勤恳恳教书、读书。这只有我们中国,只有我们这个外国人办的东吴大学了。早上看苏州报纸载北方各大学的学生请缨赴前线,还看见许多团体电告国民政府对日宣战,这使我多么兴奋。


晚上忽然想起可以写一篇东西,是讲一个准备去当兵的弟弟写给他的姐姐的一封信。我从床上爬起来,问二弟要了几张稿纸,马上就开始写。开始脑子里还没有想好,写不出来,所以我睡了。


(1931年9月26日晴,中秋节)


今天我们出去宣传半天,我们去发传单。我们到西美巷、道堂巷、五天井巷,直到东中市,我们不过贴贴标语、发发传单。在一个小茶馆,我和商寿又讲了一次。路上有许多学生演讲。


今年的月亮不很好,似乎不太圆的样子,难道是为了中国不完整才不肯圆的吗?



《辛丰年音乐文集》

作者:辛丰年

版本:雅众文化·上海音乐出版社

 

辛丰年是一位专业乐评人,在上个世纪,他评论西方古典音乐的文章给了很多读者古典乐入门的启示。辛丰年出生于1925年,虽然自幼喜欢音乐,但由于战乱,连初中学业都未能完成,之后只能依靠自学来满足对音乐的喜爱,也正是因此,他将自己的乐评专栏称为“门外读乐”。这类非学院派、远离理论的评论以平易近人的姿态向读者分享自己聆听西方古典乐时的直观感受,读起来颇有趣味。本次出版的《辛丰年音乐文集》包括《乱谈琴》、《处处有音乐》、《音乐笔记》、《请赴音乐的盛宴》、《如是我闻》和《乐迷闲话》等六本,节选部分乐评文字如下,供读者感受辛丰年的乐评风格。


书摘:


小品中,小夜曲最讨人喜欢,可赏之作着实不少。在共性的抒情色彩中自有种种不同的色调。原是弦乐四重奏之一章的“海顿小夜曲”,自然是古典的素雅;舒伯特的一曲,便是罗曼蒂克的浓郁了。再将托赛里、比尔内与理查德·施特劳斯三家所作对照,于个人风格之外,又听得出不同民族的腔调。这倒像是品茗,先喝龙井,再饮云雾,又试乌龙。


借此机会为小夜曲中一首好作品说几句,但愿大家别忘了它。作者阿伦斯基,乐史中有一席之地。所著和声入门,我国学音乐的人不会不熟悉,前几年还重印过。


他这首小提琴曲,论其感情之真挚,音调之甜美,窃以为是小夜曲中突出的。我想,称为极品也不为过。曲中用到的“泛音”,也叫人觉得是发自衷情,非这样不可,绝无雕琢卖弄之感。它有一种俄国味,容易联想到旧俄作家小说的情调。



《爱情故事的两个版本》

作者:(塞尔维亚)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

米洛拉德·帕维奇

译者:刘媛

版本:浙江文艺出版社 2018年8月  


塞尔维亚作家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将有三本书在国内出版,其中,《爱情故事的两个版本》是由她和丈夫米洛拉德·帕维奇共同完成的小说,而后者正是《哈扎尔辞典》的作者。在这本书中,夫妻两人围绕着“科托尔文具匣”进行同题创作,雅丝米娜缠着帕维奇,向丈夫定制故事,而帕维奇则将碎片式的回忆组合在一起,描写夫妻二人相爱的经历。


书摘:


回首过去二十年的处境,我的脑中闪过一个隐喻般的形象——囚笼。那种巨大、精美、宫殿般的突尼斯鸟笼。在过去的千百年里,阿拉伯人发掘了声音的艺术——他们喜爱潺潺的流水,所以修建喷泉;他们醉心鸟鸣,所以设计出独具匠心的鸟笼。他们的鸟笼称得上造型艺术的珍品。有一年,我们去北非旅行,就买了一只大鸟笼。返程时,它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它的大小堪比一只行李箱,这样的尺寸在飞机上必须独占一个座位。我们决定放手一搏,冒险带它上飞机,好在飞机上碰巧有这样一个位置,总之,费了千辛万苦,我们把它带回了家。如今,我在鸟笼里放了一只假鸟,这只鸟十分美丽,眼珠是玻璃做的,身上缀着真正的鸟羽,却没有生命。我养的鱼是活的,但它们不会说话,我养的鸟是死的,是人造的假鸟。我的生活一片死寂。


婚后的许多年里,我们笔耕不辍,是文学让我们愈加迷恋彼此。我希望丈夫能为我写一篇以我为女主角的故事。我满怀期待,我觉得这是我应得的,它固然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更是我俩特殊的纪念。我要求作者以一幢屋子为主要场景。如果你想了解这部游戏性质的文学作品,请直接翻到“爱情故事的两个版本”一章吧。让我们先回到那只精美的鸟笼。在我满怀爱意的催促下,帕维奇完成了《白色的突尼斯塔形笼》。这篇小说从标题到内容无不令我意外。“我们”的鸟笼不是白色的,底座是用沉甸甸的橄榄树枝做成的,泛着那种产自地中海的蜂蜜般深邃的光泽;栏杆上点缀着粗灰铁做成的繁复装饰。这只鸟笼看起来既不优雅,也不轻盈可爱。但故事就是故事,它更加华丽,也更加沉郁。



《同情者》

作者:(美)阮清越

译者:陈恒士

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8年8月  

 

阮清越,一个陌生的名字。西贡,一个极少出现在文学中的主题。受文化影响力的限制,越南战争更多地成为了美国作家写作的题材,越南人对这场战争的声音与回忆则难以跨出国界。1975年,四岁的阮清越跟随父母逃难至美国,在越南难民营度过一段时光,2016年,他将自己对越南战争的短促回忆变成了长篇小说《同情者》,凭借这部处女作获得了当年的普利策小说奖。对阮清越来说,越南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的国家”,他没有在那里生活很久,但童年时对越南战争的印象却永远没有结束,“美国人认为,他们保护了越南人,拯救了越南人”,他想用《同情者》这本小说,让人们看到美国发动战争的本质——军事工业体系的无序疯狂。“他们不会认为战争是地狱,因为战争是他们的财源所在、兴隆之基”。


书摘:


在西贡,我大凡有苦恼忧虑,每周上教堂与敏见面时可向他倾诉。但在美国,我孤身一人,做什么,信什么须独自决断。杀酒仙少校的事,敏如果在身边,我知道他会说什么,可就想听他亲口说一遍。正如以前,有一次我将拍有突击营实施直升机空运袭击计划的胶卷交给他,问道:“这么做恐怕会导致无辜的人丧命,是吧?”“当然会死人。”我俩跪在教堂长条座椅旁。他合着双手,挡着嘴,答道。“但他们不无辜。我们不无辜,我的朋友。我们是革命者,革命者永远不可能无辜。我们知道太多,做了太多。”




本文为记者在上海书展整理内容。作者:宫照华;编辑:西西。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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