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光环之下——新能源车环境问题调研报告1
近期上海车展中特斯拉车主维权事件引发了各界关注。
虽然特斯拉在多方压力下有所回应，但这家车企先期回避问题、拒绝披露的态度，令众多国人感觉难以置信。然而作为长期关注环境议题的两家环保组织，特斯拉的做法并不让我们意外，因为这样一家顶着低碳、环保、新能源光环的品牌，面对供应链污染问题的质疑，一直保持沉默。
2021年1月，环保组织绿色江南公众环境关注中心（以下简称“绿色江南”）在江西省开展污染源调研时，现场发现一家电池制造企业存在水污染问题。后经当地生态环境部门调查，确认该企业存在的主要问题如下：
1、批建三期项目因发生设备串料故障，造成调试用水污染，产生碱性废水，且未严格落实突发环境事件应急预案要求，未正常使用事故应急设施，导致废水外排；公司未对外排废水开展自行监测，没有及时发现排水问题；
2、厂区“雨污分流”、“清污分流”设施建设和排水管理不到位，多处存在物料扬散、撒落，清净排水沾染污染物，产生“面源污染”进入雨水系统。
在联合开展的调研中，绿色江南和公众环境研究中心（IPE）发现该企业为特斯拉供应商，并于2月27日邮件致信特斯拉，希望确认特斯拉是否了解该企业存在环境问题，是否要求企业依据特斯拉自己的供应链环境管理承诺开展整改。
与此同时，在当地生态环境部门的引导下，这家锂电池制造企业开始积极与绿色江南开展沟通，并通过蔚蓝地图向社会公开披露整改措施及环境合规现状。
与这家供应商企业的积极回应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新能源汽车巨头特斯拉，却一直选择沉默。
而这已经不是这家明星车企第一次回避环境污染质疑。2019年6月，我们也曾就特拉斯供应链环境违规问题致信该品牌，致信同样石沉大海。
在新能源车环境和气候表现调研过程中，IPE绿色供应链团队通过公开资料，从车辆制造环节进一步梳理特斯拉在华供应链。通过查询蔚蓝地图数据库，我们发现特斯拉一批疑似供应商，在长江之滨，太湖、巢湖之畔，京津冀大气管控重点地区，曾经分别出现废水严重超标、涉嫌以逃避监管的方式排放水污染物、废气直排、涉嫌贮存危险废物未采取防护措施并造成危险废物扬散渗漏等问题。
01
特斯拉多个品类疑似供应商存在环境违规
根据调研，从锂电池供应商、到铝合金压铸件供应商，从底盘结构件、到内外饰等零部件，特斯拉多品类疑似供应商存在不同程度的环境违规行为，且被当地生态环境主管部门出具行政处罚。
以下仅对2018年以来部分存在环境违规行为的疑似供应商的环境表现进行分析。全部调研结果请见附表1。
锂电池组
动力电池被喻为新能源汽车的“心脏”。因此我们选择3家在上市公司公告中披露其为特斯拉锂电池相关供应商的企业：深圳新宙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提供超级电容器电解液）[1]、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提供锂离子动力电池）[2]、深圳市科达利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提供锂电池精密结构件）[3]，对其环境表现开展调研。
结果发现，上述企业，或企业的子公司及关联公司，存在不同程度的环境违规问题，其中一家企业排放废水中的化学需氧量（COD）浓度竟超过标准7倍！
深圳新宙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新宙邦）在2020年4月10日发布的公告中披露，其为特斯拉超级电容器电解液供应商，详见附图1。
附图1 新宙邦2020年4月10日公告截图
调研显示，新宙邦位于长江沿线的控股子公司南通托普电子材料有限公司，于2020年因废水超标被处以行政处罚。
附图2 南通托普电子材料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南通市通州区人民政府网站公开资料显示，南通托普电子材料有限公司2020年6月15日因外排池废水化学需氧量指标测定值为4000mg/L，超过《污水综合排放标准》GB8978-1996表4相应指标排放限值7倍，被南通市生态环境局处以14.4万元罚款（通06环罚字〔2020〕第182号）[4]，并责令南通托普自收到决定书之日起 30 日内限制生产[5]。
附图3 行政处罚决定书截图
我们检索的另一家企业是知名锂电池厂商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宁德时代）。
宁德时代在2020年半年报中披露其向特斯拉供应锂离子动力电池产品[6]。
附图4 宁德时代2020年半年报截图
宁德时代子公司龙岩思康新材料有限公司，于2020年7月因“新型功能性氟材生产项目”正在1#车间，2#车间及丙类仓库安装生产设备，3#车间西侧正在建设回收车间，项目未经生态环境部门审批即开工建设[7]，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第二十五条的规定，被龙岩市生态环境局出具责令改正违法行为决定书（闽龙杭环责改字〔2020〕11号）。
根据龙岩市生态环境局官网公开内容，龙岩思康新材料有限公司“新型功能性氟材生产项目”直至2020年10月29日才依法取得环评批复。[8]
附图5 龙岩思康新材料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此外，深圳市科达利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科达利）也于2020年半年报中披露其与特斯拉建立了长期稳定的战略合作关系[9]。
附图6 科达利2020年半年报截图
经调查，深圳市科达利实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因注塑车间的注塑废气未按环评规定做密闭处理，涉嫌废气直排，被深圳市龙华区环境保护和水务局立案处罚[10]。
附图7 深圳市科达利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除锂电池组之外，我们还对特斯拉其他零部件供应商进行了梳理。
铝合金压铸件
广东文灿压铸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文灿股份）在2020半年报中，表示其向特斯拉等厂商供应汽车铝合金精密压铸件[11]。
附图8 文灿股份2020年半年报截图
无锡市生态环境局公开的行政处罚记录显示，文灿股份子公司江苏文灿压铸有限公司在2019-2020年期间曾连续三次发生环境违法事件，累积罚款达73.68万元[12]。
1)2020年8月，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未依法报批环评手续，擅自新增X射线装置，被处以20.68万元罚款（锡宜环罚决〔2020〕125号）。
2)2019年5月，北区的精加工清洗废水处理设施的排放收集池设置一塑料管通向雨水道；南区脱模废水处理设施的污泥回流池上清液通过一软管排入雨水道，因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第八十三条第（三）利用渗井、渗坑、裂隙、溶洞，私设暗管，篡改、伪造监测数据，或者不正常运行水污染防治设施等逃避监管的方式排放水污染物，被处以40万元罚款（锡环罚决〔2019〕51号）。
3)2019年5月，企业因熔化炉产生的粉尘呈无组织排放，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第九十九条第(三)项通过逃避监管的方式排放大气污染物的，被处以13万元罚款（锡环罚决〔2019〕52号）。
企业所在地宜兴市地处太湖上游，该企业通过塑料管向雨水排放工业废水的行为，可能对太湖水体造成影响。
附图9 江苏文灿压铸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内外饰件
广东鸿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广东鸿图）2020年半年报显示，该公司内外饰件板块已进入特斯拉供应商体系[13]。
附图10 广东鸿图2020年半年报截图
经调研，广东鸿图的多家关联公司存在环境违规。
其中关联公司长春一汽富晟四维尔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14]2019年2月因污水站总排口磷排放浓度0.58毫克/升，超过《电镀污染物排放标准》中的总磷排放标准，被长春市生态环境局处以罚款10万元。
关联公司东莞市四维尔丸井汽配有限公司[15]于2019年9月因废原料包装桶（HW49）等危险废物压缩打包后与其他物品放置在B栋2楼的一般货物仓库内，未安全分类存放，被东莞市生态环境局处以1万元罚款。
关联公司广东宝龙汽车有限公司[16]2018年6月因危险废物贮存不规范，废弃的油漆桶（HW49）有0.1吨混入生活垃圾中，被肇庆市环保局处以2万元罚款。
关联公司四维尔丸井（广州）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17]也因废水超标问题，被广州市生态环境局多次处罚。
铝合金车轮
河北四通新型金属材料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四通新材）在2019年12月9日披露其已获得特斯拉供应商代码[18]。
附图11 四通新材2019年12月9日公告截图
该公司在河北省2018-2019年秋冬季大气环境执法专项行动中因突出环境问题被曝光：2018年10月22日夜间河北省环境保护厅在保定市清苑区突击检查发现，河北四通新型金属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多台熔炼炉污染防治设施不正常运行，车间未密闭，熔炼炉废气直排[19]。
附图12 河北四通新型金属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模具
天津汽车模具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天汽模）在2019年年报披露其为特斯拉等汽车企业提供汽车模具的开发制造服务[20]。
附图13 天汽模2019年年报截图
对天汽模的调研显示，其下属的东风（十堰）汽车锻钢件有限公司[21]等多家关联公司存在环境违规记录（详见附表1）。
2019年3月27日，十堰市生态环境局茅箭分局执法人员对东风（十堰）汽车锻钢件有限公司进行双随机检查时发现，该公司汽车零部件生产项目配套建设的固体废物贮存场等环境保护设施未经验收合格，擅自投入生产或者使用，处以罚款20万元的行政处罚。
附图14 东风（十堰）汽车锻钢件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其他汽车零部件
特斯拉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也涉及多家上市公司，供应不同类型零部件产品。以下仅以五洲新春、宁波华翔为例，其他供应商环境表现见附表1。
宁波华翔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宁波华翔）2020年半年报显示，该企业为特斯拉“model系”的主要零部件供应商之一[22]。
附图15 宁波华翔2020年半年报截图
通过“蔚蓝地图”数据库的检索，武汉井上华翔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23]、公主岭华翔汽车顶棚系统有限公司[24]等4家宁波华翔的关联公司存在不同类型的环境违规记录（详见附表1）。其中武汉井上华翔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于2019年4月因挥发性有机物废气工序未按规定安装使用污染防治设施被处以5万元罚款；公主岭华翔汽车顶棚系统有限公司2018年6月被吉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查组发现存在非法倾倒工业固体废物问题。
另一家从事零部件制造的企业，浙江五洲新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五洲新春）[25]，也在2020年半年报中披露其为特斯拉轴承套圈及管路件供应商。
附图16 五洲新春2020年半年报截图
调查显示，五洲新春的多家关联公司，也存在不同程度的环境违规问题。
2019年12月26日，合肥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生态环境分局对五洲新春子公司合肥金昌轴承有限公司现场检查发现，该公司在从事轴承加工过程中，将生产加工过程中产生的废油、防锈切削液废铁桶、废化学试剂瓶及废润滑脂桶等危险废物随意堆放在厂区空地，且通用车间外西侧地面大量废油、油水混合物沿该区域自北向南一个无防渗的土沟最终流向厂区南侧围墙外。该企业因涉嫌贮存危险废物未采取符合国家环境保护标准的防护措施，并造成危险废物扬散、渗漏[26]，被合肥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生态环境分局处以10万元的行政处罚。
废矿物油俗称“废油”(不含油泥)，主要包括废机油在内的废润滑油等。根据新华网报道，1升废油可污染100万升水，一标准桶废矿物油能污染近3.5平方公里水面。而丢弃在陆地上的废油，则会渗透在土壤中，一部分被微生物分解，另一部分经过雨水冲洗最后也会进入江河，造成对土壤及水系的双重污染[27]。
合肥金昌轴承有限公司位于巢湖流域，企业堆放的废油一旦造成地表水、地下水或土壤污染，不仅会对周边环境产生难易预估的影响，且常常会带来巨额环境修复成本，并可能进一步影响到巢湖流域水环境。
附图17 合肥金昌轴承有限公司位置示意图
通过公开材料梳理和在地调研，我们发现特斯拉疑似供应商在生产过程产生了众多不利于环境的影响，违法行为涵盖废水严重超标排放、涉嫌逃避监管排放废水、废气直排、危险废物渗漏、未经批准违法建设等各方面。
特斯拉在其官网公开的“Tesla Supplier Code of Conduct”中要求自身及其合作伙伴必须努力避免对环境造额外伤害，并遵守所有适用的环境法律法规[28]。
附图18 “Tesla Supplier Code of Conduct”节选
然而特斯拉一直以沉默面对环保组织提出的污染质疑，令人怀疑其作出的环境承诺是否真正得到落实。
02
高耗能制造环节缺乏碳披露
在回避供应商环境污染质疑之外，特斯拉在供应链温室气体披露上的工作也不尽如人意。
2020年，特斯拉通过碳排放配额交易赚取了15.8亿美元的收入。依据财富中文网的报道，欧盟和美国近年来纷纷推出碳排放积分，并允许车企之间互相买卖积分[29]。因此作为纯电动汽车企业的特斯拉，通过将碳排放积分卖给菲亚特克莱斯勒等传统汽车制造商，赚取了巨额收入。
尽管纯电动汽车在使用阶段的碳排放比传统汽油车有明显的优势，但动力电池、铝材结构件等零部件的生产耗能较大。中汽数据有限公司近期发布的研究显示[30]，纯电动汽车在制造阶段的碳排放比汽油车高5.2 tCO2/辆。
特斯拉自己在2018 Impact Report [31]中披露的数据也显示，其温室气体排放主要源自间接排放。依据《温室气体核算体系：企业核算与报告标准[32]》，间接排放是指温室气体的排放来源不属于企业所有或掌控，但和该企业的活动相关。这里包含企业所消耗的外购电力、热力、制冷，以及产业价值链中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例如外购原材料生产过程中的温室气体排放。
附图19 特斯拉2018 Impact Report截图
中汽数据有限公司的研究也指出[33]，纯电动汽车企业需要关注制造阶段的碳排放量，加快供应链的低碳转型。推动供应链开展节能减排的第一步是对温室气体开展核算。尽管特斯拉的2018 Impact Report披露了上述数据，但未对企业间接排放数据是否包含、或包含多少供应链的温室气体排放给出详细说明，也尚未通过公开渠道披露其是否开始要求供应商测算并披露温室气体排放量，以不断降低制造阶段的碳足迹。
03
结语及建议
新能源汽车产业作为交通领域绿色环保、低碳转型的重点，已成为全球汽车产业发展转型的主要方向和促进世界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引擎。商务部《2021年第一季度经济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我国汽车消费潜力继续释放，新能源汽车销量比2019年同期增长超七成[34]。
作为汽车业的“破局者“，特斯拉以打破常规、引领创新而著称，经常被拿来与IT产业的苹果公司进行比较。
但说到环境表现，二者却是云泥之分。
近年来，苹果公司已成为供应链环境管理公认的引领者之一。从公开要求供应商环境合规并通过大数据方式实时追踪供应商环境表现，到将环境管理责任不断向供应链上游延伸；从公开披露碳中和目标，到鼓励供应商核算并披露自身温室气体排放数据，苹果的在华供应链管理方式，切实推动了IT行业在华供应商整体环境表现的改善。
附图20 苹果公司供应商责任2019年进展报告截图[35]
与此相对照，作为新能源汽车的行业领军品牌，特斯拉却连供应链基本的环境合规都失于管理，面对污染质疑一味沉默和回避，明显违背其公开做出的“自身及其合作伙伴必须努力避免对环境造成额外伤害，并遵守所有适用的环境法律法规“的承诺，不能不让人对其所声称的低碳环保产生疑问。
在此我们呼吁特斯拉践行自身做出的公开承诺，就其供应链环境表现开展检查，确保环境违规问题得到整改。同时，我们也呼吁特斯拉借鉴苹果、戴尔等品牌的良好实践，推动供应商测算和披露本地污染物及温室气体排放，并设定减排目标，切实减少污染排放、资源消耗，并实现供应链温室气体的有效减排。
作为新能源汽车调研的首份报告，我们重点关注了行业龙头特斯拉的表现。但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在调研中发现，环境管理存在问题的新能源汽车品牌不只是特斯拉一家。
前述出现环境违规问题的部分企业，同时也是比亚迪、蔚来、小鹏等国内品牌和宝马、大众等国际品牌的疑似供应商。与特斯拉类似，宝马、大众等品牌面对环保组织就其供应链环境问题的质疑也选择了沉默。此外，缺乏供应链温室气体减排目标的设定、碳排放的披露也是行业普遍现象。
为此，我们将陆续发布后续调研报告，也呼吁各界关注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绿色低碳表现，切实推动其全生命周期的减污降碳，共同守护地球家园。
附表1 特斯拉疑似供应商环境违规记录
参考数据来源：
[1]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4-10/1207480951.PDF 【本报告所有链接最终访问时间为2021年4月26日】
[2]https://www.catl.com/uploads/1/file/public/202010/20201015092658_lf8q3rb66a.pdf
[3]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29/1208321965.PDF
[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41448&dataType=0
[5]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27/1208280404.PDF
[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573373&dataType=0&isyh=0&showtype=0（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曾于2017年对环境问题作出公开回应）
[7]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2252217&dataType=0
[8]http://sthjj.longyan.gov.cn/zwgk/xzsp/spgg/202011/t20201104_1732598.htm
[9]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1-03-27/1209464216.PDF
[10]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071831&dataType=0&isyh=0&showtype=0
[11]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27/1208264259.PDF
[12]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738853&dataType=0&isyh=0&showtype=0
[13]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18/1208187953.PDF
[1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70200&dataType=0
[15]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445705&dataType=0
[1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952184&dataType=0
[17]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9348&dataType=0
[18]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19-12-09/1207149062.PDF
[19]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999225&dataType=0
[20]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4-30/1207679245.PDF
[21]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793319&dataType=0
[22]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27/1208262885.PDF
[23]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0384556&dataType=0
[2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977254&dataType=0
[25]http://static.cninfo.com.cn/finalpage/2020-08-28/1208277527.PDF
[2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495102&dataType=0
[27]http://www.cfej.net/pgt/202102/t20210207_820625.shtml
[28]https://www.tesla.com/sites/default/files/about/legal/tesla-supplier-code-of-conduct.pdf
[29]http://www.fortunechina.com/keji/c/2021-01/29/content_384851.htm
[30]http://www.auto-eaca.com/a/chengguofabunarong/xingyezixun/zhongguoqichedita/2021/0329/389.html
[31]https://www.tesla.com/ns_videos/tesla-impact-report-2019.pdf
[32]https://ghgprotocol.org/sites/default/files/standards/Chinese_small.pdf
[33]http://www.auto-eaca.com/a/chengguofabunarong/xingyezixun/zhongguoqichedita/2021/0329/389.html
[34]http://www.gov.cn/xinwen/2021-04/15/content_5599878.htm
[35]https://www.apple.com.cn/supplier-responsibility/pdf/Apple_SR_2019_Progress_Report.pdf
[3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2252217&dataType=0&isyh=0&showtype=0
[37]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320560&dataType=0&isyh=0&showtype=0（见限期整改页面）
[38]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41448&dataType=0&isyh=0&showtype=0
[39]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779494&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0]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58217&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1]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071831&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2]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37586&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3]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3508625&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2150759&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5]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738853&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301170&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7]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793319&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8]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589318&dataType=0&isyh=0&showtype=0
[49]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999225&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0]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93541&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1]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9386079&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2]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894680&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3]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825926&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7469&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5]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495102&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6]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762456&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7]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0384556&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8]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977254&dataType=0&isyh=0&showtype=0
[59]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3601266&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0]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1707451&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1]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1445705&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2]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70200&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3]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952184&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4]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29348&dataType=0&isyh=0&showtype=0
[65]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637239&dataType=0&isyh=0&showtyp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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