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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成新:媒介、历史与文化数据

2016-01-21 Brett Service 数洞社媒


导读

“新”媒体到底为什么“新”?Lisa Gitelman在她的Always Already New: Media, History and the Data of Culture一书中探讨了19世纪末与21世纪初这个“世纪之交”的阶段,关于媒介的历史的和理论的问题。

翻译 | 袁天添

编辑 | 杨舒晗

“本书最成功之处在于,通过还原历史中人们对有声纪录与数字化网络的塑造及认知演变,向如今的媒体历史学者与理论研究者展示了一种重新认识当代媒体环境、重新构建当代媒体历史的方法。”


书名:Always Already New: Media, History and the Data of Culture

作者:Lisa Gitelman

出版信息:麻省理工大学出版社, 2006

新媒体领域的历史学者与理论研究者所研究的课题及运用的分析方法各有不同,但无论如何,他们也必须为自己所研究的媒体提供一个在各自话语体系里成立的定义与背景。“新”媒体到底为什么“新”?Lisa Gitelman在她的Always Already New: Media, History and the Data of Culture一书中探讨了19世纪末与21世纪初这个“世纪之交”的阶段,关于媒介的历史的和理论的问题。同时,这本书还分别涉及了两个时期公众接受“新媒体”,以及表述“新媒体”概念时的社会背景。

Gitelman这本著作(以及她的其它著作)中对这些问题的探讨,目的不仅仅是为“新媒体”与“新媒体分析”拓宽疆域,也是为了向读者展示一个真相:媒体的历史怎么写,取决于我们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资料。作者力图将新兴媒体置于独特的、不断变化的历史情境之中,而不是仅仅将它们视为短暂的当代历史条件的产物,这样的为新兴媒体著述正统历史的方式,是Gitelman的特殊贡献,为后人提供了一个参考范本。

从1878年爱迪生改进的锡箔滚筒留声机、到1889-1893年的蜡质滚筒留声机、再到1895-1910年留声技术的发展与普及,Gitelman将这批早期的留声媒体收入了她的书中,以此来说明:在这些技术兴起的19世纪晚期,人们早已开始对文字写作、印刷媒体及公共演说进行深入的探讨了。紧接着,Gitelman开始讨论数字化网络—包括阿帕网(ARPANET, 美国高级研究计划署1968-1972年间开发的网络)及当今的互联网—这部分旨在研究互联网如何一步一步结构化、最终书写了自己的发展历史。Gitelman 在书中并没有将留声时代和数字网络时代进行对比,而是解释了在这两个时代之初,在两种媒体还未在人们脑海中形成固化的意义及功能印象之前,视听档案和有声纪录这两种形式的资料是如何影响媒体应用的。书中隐含的探讨主题以及作者的分析过程,都与这些资料的获取、诠释及历史背景解说能力息息相关。

Gitelman之前著有Scripts, Grooves, and Writing Machines (Stanford, 1999) ,并与他人合编了New Media, 1740-1915 (MIT, 2003)。而Always Already New 这本书可以说是对后者专题性的探讨,也同时是对前者主题及所涉问题更清晰明了的解说。

在本书的第一章“新媒体发布会(New Media Publics)”里, Gitelman通过引用1878年爱迪生展示留声机的历史来探讨美国公众与声音纪录的首次接触。在这位大发明家的一系列展示中,人们看到留声技术是如何以简陋的方式将声音刻录在锡箔纸上的。展示过后,这些或是被刻录清晰或是被划得模糊的锡箔纸被分发到观看者的手中作为纪念品,或者说历史见证——但可惜一张也没保存下来。而Gitelman专门讨论了这一历史证据的缺失:公众对于锡箔纸上信息的解读无能,与历史学者的失败半斤八两——历史学者们也没能寻找到历史纪录中那一系列展示所留下的刻录资料与内容。谈论完这个问题之后,Gitelman进而开始探讨1889-1893年如何通过用耳机听音乐的方式向公众普及“镍针读取式留声机”技术(比如用刻录好的蜡质碟片听音乐)。作者认为这种“创造个人记忆”的体验方式,不仅拓宽了以往印刷媒体和公共演说所营造的公共领域,还为公共/集体记忆的创造赋予了新的定义。 

在书的第二章“新媒体使用者(New Media Users)”中,Gitelman回顾了1895-1910年间留声技术从公共领域进入私人空间的过程,同时也解释了“媒体使用者”与“媒体公众”的差别。 当留声技术作为家庭娱乐方式出现的时候,留声机也从一个记录媒介转变成了一个回放媒介,这就使这项技术的使用与意义集中到了中产阶级女性身上。Gitelman说道, “那时,女性也成为了唱片的主要消费者,她们还参与留声机销售、为留声机做广告——这些现象背后更重要的意义是,现代媒体形式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对差异的规范式建构,不管这种差异是源自性别、种族还是其他方面的不同。” 

在书的后半部分,Gitelman从“有关声音的案例”(The Case of Sound)转向了“有关网络的疑问”(The Question of the Web),探讨数字化网络作为被“刻录”的视听素材—是如何成形并丰富人们对互联网历史的理解的。这一部分首先回顾了阿帕网ARPANET (由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署开发的数字化网络) 在1968年的登场。同书的前半部分对锡纸留声的分析一样,Gitelman试图分析了人们最开始接触阿帕网时对其历史意义的设想。随后,作者向读者展示了当下互联网对历史的塑造。在这一部分里,作者引用了著名备份网站Wayback Machine (www.archive.org)无法找到页面的例子,以及在ProQuest数据库里阴差阳错找到“互联网”一词出处的例子(“Internet”一词最早出现在1854年的一期纽约时报上),来引发读者重新思考互联网“以及其他新兴记录形式是如何在历史的演进与意义中不断发展,如何在公共/集体记忆的主题、内容及记录方式变化的影响下成为它现有的样子的。”


书的第一章里引用了Harper’s Weekly约于1878年刊登的插图,图中为爱迪生展示锡箔纸留声机的场景。

Gitelman通过历史上的“新”媒体发展来讨论新媒体的“新颖”之处,着实为她所分析的具体问题提供了一种扣人心弦的展开模式。对于其他不甚相关的话题,她并没有予以探讨,这就使她可以利用本书提供的所有空间来详细探究那些历史案例,并在她分析的背景之上发表她所洞见的“新”媒体历史的延伸意义。书中较大一部分篇幅都在重新审视New Media, 1740-1915 and Rethinking Media Change: The Aesthetics of Transition (MIT, 2003) 一书中的内容,而读者也可以发现,在重新审视的过程中,作者观点的一致性也偶尔难免打点折扣。尽管在书的开头,作者向读者暗示她最终会在纷繁复杂的历史考据中得出一系列较统一的观点,但在书的最后,Gitelman的观点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不过她有力的论证结构、细致的案例分析、对自己观点的审视与超越,都证明了本书的力量与重要性。另外,作者在本书中对1878年爱迪生展示锡箔纸留声机的案例分析与对其公众反响的“历史化”描述,重新打捞出这个被留声技术主流历史遗忘的史实,这些分析也将成为媒体历史学家及研究者的一笔财富。

尽管许多著作对“新”媒体之“新”这个课题进行了更全面、更广泛的探讨(比如Lev Manovich的The Language of New Media),Always Already New 一书成功地抗拒了宏大描述的诱惑,转而从对特定话题的专注中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力量。本书最成功之处在于,通过还原历史中人们对有声纪录与数字化网络的塑造及认知演变,作者向如今的媒体历史学者与理论研究者展示了一种重新认识当代媒体环境、重新构建当代媒体历史的方法。

   

作者简介:Brett Service是美国南加州大学批判研究项目的研究生。他的研究方向包括纪录片、流行音乐的使用以及知识产权。 原书评引自 Media Access: Preservation and Technologies,发表在Spectator 27:1 (Spring 2007): 69-71.(Lucas Hilderbrand, editor)


封面图片来源:pintere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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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北京大学新媒体研究院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官方微信平台“数洞社媒”原创发布,欢迎搜索微信公众号“数洞社媒(shudongshemei)”关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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