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案资深律师：多数施虐者处罚较轻 受虐孩子长大或犯罪
很多家长不愿意去深究，数据我很难去说，就我的经验而言，能曝光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被社会、学校等方面掩盖掉了。
作者 | 姚舜
编辑 | 冯翊
11月23日，北京红黄蓝幼儿园新天地分园被曝存在虐待、猥亵儿童的行为，引发公众关注，当天警方已介入调查。
夜间，长期关注儿童权益保护的律师黄思敏转发了这则新闻，并在朋友圈写道，“发指。”
多年来，黄思敏曾代理过虐童案、幼女被性侵案，西安幼儿园喂药事件等多起涉及儿童权益的案件。
11月24日上午，红黄蓝教育机构发布声明称，正配合警方调查，但同时“对于个别人士涉嫌诬告、陷害的行为，已向警方报案。
黄思敏告诉搜狐号鉴闻，“红黄蓝”的表现并不意外，“和以往一样，这事一出来，幼儿园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
在她代理的西安幼儿园给孩子喂药案件中，家长曝光后，“幼儿园第一时间把喂药的纪录给烧掉了”，所幸家长恰好拍到了园方烧毁证据的过程，还把一些证据抢了下来。
幼儿园虐童案屡屡发生，一年内，黄思敏会接到十多起这样的案子，“情节严重的有一两起”。而且，这些行为和一个地方经济发不发达没有任何关系，全国范围内都有。她经手的案子，施虐者多数处罚较轻，其中西安幼儿园给幼儿喂药的案子历时两年才得到解决，而“喂药的老师没有受到比较严厉的处罚”。
以下是搜狐号鉴闻与黄思敏的对话：
搜狐号鉴闻：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您觉得家长爆料是否属实？
黄思敏律师：这个事情不太好说，要依据警方的调查取证结果，要看是否能看到当时的监控录像，幼儿园内的毛巾、沙发、衣物等地方是否能找到关于此案生物方面的证据，比如DNA信息。当然也可以询问其他老师是否存在这样的行为。
我认为孩子表达出来的东西并不是无效的，如果多个孩子通过动作、图画、和对生殖器的描述的形式还原了事实，我比较倾向这是真实的。哪怕有一个孩子这么说过，也应该去好好调查。如果一个孩子说的不具体，但很多孩子表达的结果是一致，那可能就是发生了的事情。
此案重点不是关注孩子是否说谎，而是尽快把事实查清楚。有时候，孩子说出自己被虐待的经历时，大人可能因为心理因素或传统观念认为孩子在瞎说，这也是现在孩子被虐待案件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环节。
现在，各方面需要做的是，通过合理的方式让孩子把这件事说出来，但不能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二次伤害。
搜狐号鉴闻：家长有没有权利查看监控录像？
黄思敏律师：我并不知道这个案子的情况，如果是已刑事立案，我认为家长有权利去看。按照刑事诉讼法，家长可以委托律师调取证据阅卷，录像是卷宗中电子证据的一部分，但家长可能看不到。
如果不存在虐童行为，园方肯定愿意拿出视频给家长看，如果有虐童或者性侵行为，我很难想象，他们能主动公布视频，因为，这只会引起家长更大的愤怒。
我希望家长能去争取看录像的机会，这也是对家长的一个交代。
这类案件最难的地方是取证问题。有很多家长发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后，就会出于愤怒，有些会直接报警，还有的会不理智地损毁证据。
我们如果事先接到这种事情，一定会保全证据，比如孩子身上的伤痕，和孩子直接接触的衣物、药物等东西。还有就是，我们会陪同家长和老师交涉，并及时保存录音，把这些证据保留下来后再去报案。
搜狐号鉴闻：你曾经的代理幼儿园虐童事件中，涉事老师是如何被处理的？
黄思敏律师：这些老师大多只受到行政上的处罚，比如开除、行政拘留，说明违法成本太小。
在《刑法修正案（九）》出来之前，没有相关法律定这方面的罪，因为他们不构成故意伤害、虐待罪，所以警方没法立案。还有一个因素，是幼儿园背后利益关系的阻碍。
我曾办过这样一个案子：一个老师用针扎了10多个孩子，家长们报案，但警方无法证明扎针和孩子身上的伤有直接关系，最后不了了之。
涉事老师离职，但幼儿园不承认针扎这个事实。和以往一样，这事一出来，幼儿园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
搜狐号鉴闻：孩子在被虐后，心理和行为是否会发生变化？
黄思敏律师：这种事情都比较隐蔽，表面上可能没有异常。短期内，孩子可能会出现不想上学、不想上幼儿园，特别惧怕某一个老师等现象。有家长转述，孩子会出现做噩梦、乱叫等行为。还有的孩子，以前很开朗，但被虐待后会变得很沉闷。
孩子基本没有行为辨识能力，他们不能判断这些事情的好与坏，当时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如果以后长期生活在心理阴影下，可能会出现讨厌异性接触、讨厌上学等问题。有调查报告表示，小时候遭受暴力、性侵害等行为的孩子，长大后有的人难以摆脱童年阴影，影响他们以后的婚恋、学习、生活。严重的话可能会演变成犯罪，他们可能会成为暴力的实施者。
搜狐号鉴闻：就你所感知到的，近年来的虐童事件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黄思敏律师：现在媒体发达了，能曝光的次数多了，还有那些没曝光的，没曝光不代表没发生过，我们报道出来的只是现象的冰山一角。
很多家长不愿意去深究，数据我很难去说，就我的经验而言，能曝光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被社会、学校等方面掩盖掉了。
我也想过这些老师怎么敢去这么做，从深层次上说，他们大概觉得，对比自己处于更不利地位的人施暴是可行的。
虐童案的共同之处在于，案件比较多的发生在孩子被监护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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