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与“先生”

Original 小王随笔小王随笔 2023-01-13

收录于合集 #空议论 38个

中文语境里，某某女士取得极大成就、极重贡献、极高荣誉、极崇地位后，就当得起“先生”这一称谓。例如，何香凝先生，宋庆龄先生，冰心先生，杨绛先生，吴健雄先生，叶嘉莹先生，屠呦呦先生。

但是，倘若我们在街上向随便一位男子问路，礼貌一点的，还是会说“先生您好，请问某地怎么走？” —— 为何路上随便一位男子就当得起“先生”这一头衔？

学校里，某男子得了博士学位，可以被呼为“某博士”，仅有硕士学位的则只好屈就为“某先生”；某女子得了博士学位，可以被呼为“某博士”，只有硕士学位则只好暂称为“某女士”。

言下之意，对男子而言，先生这一头衔或许未必逊于博士，博士这一头衔却实在尊于先生；对女子而言，女士的称谓也许未必低于博士，博士头衔却确乎高于女士。

然而，我们又知道，随便的一位女博士是没有资格称先生的。譬如，吴健雄博士没有获得诺贝尔奖虽然是吴健雄的遗憾，却更加是诺贝尔奖委员会的遗憾。以如此崇高的学术成就，吴博士才被尊称为吴先生。又譬如，吴健雄的导师施士元教授的女儿施蕴渝教授是中国生物物理学的开拓者，桃李满天下，因而被尊称为施蕴渝先生。等等。在此，我多问一句，屠呦呦教授没有获得诺贝尔奖之前，有多少人称她屠先生？

由上面论述，我们能轻易地推得不等式：

男博士 ≥ 先生 >> 女博士 ≥ 女士。

凭什么？

某位女子苦心五六七八九十年时光方从女士升格为女博士，随便一位男博士，又做出了什么成就和贡献，取得了多大的荣誉和地位，以至于享有比“先生”更尊贵的男博士头衔呢？

当然，逐渐形成和演变的社会规范决定了称谓。追一追历史，先生、后生、晚生本来都指代男子，特别指年龄较大、资历较深、学问较广博的男子。本意论的是齿序。例如，“有酒食，先生馔。”（《论语·为政》）这里，先生就指父兄。

古时，在特定场合“先生”被赏赐给了一些有文化或者懂文学的女子，如女先生、女校书、女相公，表示接纳其进入一个高升的圈层，承认其能侪身群男，犹如清时汉人被抬旗，略微沾染了满人的殊荣。其实也不多尊敬，略带一些调侃也是有的，无非说一位女子辞了女红，读了书，并且愿意出来讲授。——是要抛头露面的！否则，为何不称李清照为先生呢？

近现代，民权意识、女权意识苏醒，将“先生”的贬义去了，拔高，安到一些备受尊敬的女子的名后。逻辑上，这还不就意味着普通女子不配称“先生”吗？

上个月底（5.31）是吴健雄教授的一百一十周年诞辰，我愿纪念“吴健雄女士”而非“吴健雄先生”。

再上个月底（4.21）是施蕴渝教授的八十周岁华诞，我愿祝“施蕴渝女士”健康长寿而非“施蕴渝先生”。

我不愿称呼某女士为某先生，因为“女士”足堪与“先生”并列，这是真平权。根本的潜意识里的观念扭转是真平权。

本文完。

2022.6.13 于深圳

补。

我厌恶借由热点话题煽动男女对立，尤其厌恶饱食流量之徒偏置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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