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于新

据媒体报道，最近半个月以来，河北省接连发生了四起幼儿园校车遗落幼儿致死事故。事发地分别在保定、唐山、石家庄、廊坊。

“只要检查一下人数，怎么会落下孩子？”这是所有人看到类似悲剧时的反应。可如此低级的失误，竟然接二连三发生。那些无辜的幼小生命，在封闭的校车里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挣扎，简直令人不敢也不忍去想象。但这些惨烈的事故，哪怕在舆论层面，都还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如果在第一起事故之后，就引起各方面的高度重视，后续的悲剧也许就至于发生。

（▲两岁半的任香谕，被遗忘在校车内死亡）

这些悲剧不只是纯粹的意外，也不只是简单的校车安全问题。草菅人命的幼儿园，其中有三家是无证幼儿园，接送车辆也不合规。比如石家庄下属的那家晋州天宝幼儿园，此前当地教委、镇政府和派出所已多次对该幼儿园下发停办通知书，但直到这次悲剧发生，幼儿园依旧在正常招生、办学。校车管理混乱，是这些幼儿园整体混乱状况的反映。

悲剧之后，非法办学的幼儿园责任无可推卸。但问题在于，既然是非法办学，相关部门为什么不早点取缔处理？监管的态度暧昧，源于现实复杂。一方面，很多地方的公办幼儿园数量严重不足，而够不到上公立幼儿园年龄的孩子，或者寒暑假期间的托管需求，往往都是民办幼儿园来满足。另一方面，对于民办幼儿园的标准和监管不清晰。不出事就任其灰色发展，一旦出事就以违法之名取缔。地方政府可以轻松甩锅，但那些无辜的孩子则变成了牺牲品。

（▲事发幼儿园。新京报记者 高敏 摄）

在连续的惨剧之后，河北省教育厅发布了《关于强化民办幼儿园接送幼儿车辆管理的紧急通知》，其中的反思不可谓不深刻，称教育部门“平时对这些幼儿园的不规范办园行为置若罔闻，处置不及时，纵容了隐患的扩大乃至事故的发生”。问题在于解决方案。如果对相关部门和官员没有严肃的问责，就起不到警示效果。如果依然只是对非法办学关门了事，而对现实的幼儿园需求没有妥善的满足，那只能是治标不治本。“严打”时期一过，灰色民办幼儿园依旧会继续存在。

解决社会对于幼儿园的需求，首先仍是要加大公共财政的投入。2010年的《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就提出要把学前教育经费列入财政预算，要求各地制定公办幼儿园的生均经费标准和生均财政拨款标准，但专家调研发现，多数省市并没有出台这样的经费标准，公共投入严重不足。我们国家整体教育支出占GDP的比重本就严重偏低，其中学前教育的投入更是不尽人意。如果经济的发展不能首先让孩子得益，那意义何在？在屡屡出现的悲剧之后，加大学前教育的投入，应是从国家层面到地方都必须达成的共识。

（▲遇难者家属与老师在QQ群里的对话。图片来自网络）

当然，民办幼儿园本身没有“原罪”，社会资源办学也可以起到重要补充作用。关键是怎么规范办学。现存的问题是，对民办幼儿园设置了过高的门槛，而对门槛之外的幼儿园置若罔闻。这种监管部门逃避责任的“门槛式管理”，才是民办幼儿园致命的根本原因。如果各地能够正视现实，在保障基本安全的前提下，设置合理的标准，让愿意参与办学的社会资本能够明晰底线，教育部门能定期尽到常态化的监督责任。像把孩子遗忘在校车这样的低级错误，就不太可能如此密集的发生。

但愿接连发生的那些幼儿园惨剧，能够对政府部门起到起码的警钟效应——在经济上投入财力，让公立幼儿园满足社会基本需求；在监管上投入人力，让民办幼儿园更规范、更安全。这是解决幼儿园安全问题必须要做的“两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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